回家吧! 原聲

文：蔚藍　2022.10.21

我發現有個人叫Bukut Tasvaluan ，最近常在我臉書按讚，他在觀察我的臉書做什麼事。

我在臉書後台私訊他：「請問我十月返台可以去拜訪您嗎？」

他說：「玉山的子民隨時歡迎你。」

我們敲定相聚日期後，他又問：「要不要留宿，體驗山上的生活？」

山上的家人等著我。

我在午後晡光，以行雲流水之車速，依Google Map 指示獨自來到南投縣信義鄉久美部落，正好看著久美國小操場上的孩子準備放學。

馬彼得校長叫住我，我開心得大叫：「你說回家，我便穿著農夫褲和拖鞋就來了！」我驕傲得抬高我的腳，指著我的拖鞋，宣示這種回家的派頭，完全沒在客氣啦！

我把車停在馬校長家，隨他坐在庭院大石桌聊天。我是天上掉下來的正宗「外勞」，和馬校長一邊剝苦茶籽，一邊閒話家常，聊農作，聊原聲，聊阿貫老師....，無所不聊。

聊著聊著，總有間隙閃過，片刻不語，眼睛有星淚。

這是我們的第二次見面，感覺像是一家人，好像我們已經聊過很多年，可以把心事一件一件攤在曬穀場上，趁著夕陽霞暉，山影漸黯，心裡的感覺卻透亮了。

眼前這位，道道地地是個農夫，他拿著鏟子把苦茶籽堆成小山，說著四天前如何採摘，如何蓋燜，如何曝曬，再一一剝殼，萃取成苦茶油，過程中沒有僥倖，日日實做、日日踏實，開花結果，歡喜收穫。

我看著眼前這位退休校長，拿著水管澆菜，蔥苗、蒜苗、番茄苗、蘿蔔苗、細細呵護，一如教育莘莘學子，澆灌栽培，期待成長茁壯。

這樣的農夫校長，哪來那麼大的豪情壯志，想帶山裡孩子去看世界，讓世界聽見玉山的聲音？

晚餐是阿滿校長親手做菜，她笑說：「山上沒有便利商店，晚餐要吃飽，都是自家種的菜，雞也是自己養的。」

馬校長的大兒子、大媳婦也一起晚餐，五個人一起閒聊，我善聊，一點也不像外人。這餐桌上有兩位退休校長，兩位偏鄉老師，一到週日都化身為原聲的老師，全家人投入教育界，從擔任老師的第一天到退休，無怨無悔，始終盡心盡力。

阿貫老師說對了！Education 的中文翻譯是「愛就開心」！

晚餐後我移居到Uli家過夜，Uli家的屋頂可以看到玉山。

車一停好，眼前庭院是一桌人閒聊，我好奇湊過去，坐在板凳上一起品紅酒，我手中的酒杯是阿貫生前常用的，我代她向各位深情的摯友們敬酒又敬酒。

他們聽到我是阿貫老師的學生，彼此的心更近更暖。Uli 是原聲學校總管，和阿貫老師的工作接觸最多，我悄聲問Uli ：「你被阿貫罵過嗎？」

2021.9.18，蔚藍人文堂邀請「不只唱歌吧」紀錄片導演楊智麟、馬彼得校長、聶琳音樂總監一起上全球雲端線上演講。Q&A 時，我說：「『子曰，盍各言爾志？』，我不是要問各位的志向，我更好奇的是，『你們被阿貫老師罵過嗎？」

眾人大笑，一一闡述事件的發生，唱作俱佳，彷彿身臨現場事件重演。

總是這樣情不自禁又自然流露，說著說著，就淚了，淚著淚著，又笑了，大家心照不宣，趁機想念阿貫老師，她都聽到了。

當Uli 學阿貫老師說話的樣子時，我們都笑到流淚了，好想哭一場。

席間馬弟說起他是馬校長的第二屆學生，馬老師當年極其嚴格，帶著學生白天打排球、做運動，晚上要求學生到家裡免費指導寫功課、做數學、練書法。如果沒有馬校長，馬弟這一生不知會變成什麼樣的人？當馬弟聽到馬校長辦原聲學校，每週不辭勞苦帶孩子從台中開車回信義鄉上課。

席間我才知道眼前這位濃眉大眼的帥哥是職棒郭岱詠。1996年以投手身份當選亞青賽國手，爾後成為中信鯨外野手，2008年創下個人單季十發全壘打紀錄，獲選明星賽先發球員.....。而今他就在我眼前，說起投身在此地教學的另一成就感，將半生豐功偉績化為陪山裡的孩子一起長大的養分。

席間玉米達人直誇他種的玉米是世界第一。在大家的起鬨下，郭岱詠像是身騎白馬的勇士夜奔而去，轉身帶回一籮筐現摘水果玉米，阿娟旋即去廚房烹煮。

你吃過夜裏現摘現煮現吃的水果玉米嗎？最簡單、最自然、最甜美，一如眼前一期一會的友誼。

2021.4.11後，阿貫老師活在大家的心底，我們都為她活餘生，不管是喝茶吃飯喝酒閒聊，都少不了阿貫老師的參與，無所不在的影響力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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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3.07.27 補述：

美夢成真的那一刻，心在顫抖！

在聖地牙哥台灣中心時，翻山越嶺，漂洋過海，千辛萬苦，一見面，不言而喻，一抱能解千言萬語。

原聲的孩子在台上唱歌《拍手歌》，我擁抱著阿滿校長，皓玫導演又擁抱著我，以「我們的美夢成真」為密語為祝福！

在洛杉磯場唱美國和台灣國歌時，我和音效總監武錚在後台感動著，這一刻，美夢成真，成永恆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