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:蔚藍 2024.1.31
我這異邦資深家庭煮婦,不遠千里跨海到馬府登門求(廚)藝,求的是一席文青家宴。
我求:「我去幫你買菜。」
他答:「當天來不及採買啦!」
我求:「那我去當小廚,隨你使喚。」
他答:「遠來是客,您坐下吃就是了。」
*
我和香蘭兩個鄉巴佬,帶了幾項土產,為了一頓午宴,透早七點出門,一天來回轉八趟車,只為一頓飯,大嘆值得啊!非得要這麼天時、地利、人和不可,一路上我倆興奮得像是要去相親似地雀躍不已,不知馬芳會上什麼菜?
某日馬夫人在臉書上貼文,送馬芳一件真皮肩帶的藍色圍裙當禮物,這詭計換來日日好食。尤其是大疫三年,馬芳「生」出一本書『也好吃』,神隊友「生」出一個蔚藍人文堂,兩廂合作,邀請馬芳來演講。有久居美國三四十年的堂友不知馬世芳是何方神聖,卻是一路聽陶曉清的廣播一起生活多年。
16場全球雲端公益演講下來,馬世芳既是老師,又像是鄰居好友,大家融在一起聽同樣的歌、讀分享的文,現在又做同樣的菜。
這起鬨,源自馬芳講第12和13場演講「精聽細講巴布.狄倫上下集」,馬芳求饒說:「沒招了。」
怎可能?於是2023年又挖出寶,三場500人爆滿的演講分別是:「吃飯、做菜、請客」、「我的鋼筆故事」、「演唱會串起的人生」,這下子堂友有口福、有眼福、有耳福,讚不絕口,佳評如潮!
那當然要打鐵趁熱,催「吃」啊!
馬芳家宴有何不同?
進門便備受禮遇,主人用鋼筆親筆寫上賓客姓名、今日菜單,還有主人家印。對我來說,好久不見的稿紙情結,好想念那手寫字爬格子的年代,那麼恭敬虔誠的心都刻在一筆一畫裡。
我一路追馬芳臉書,有幾道菜在臉書上看到後立即仿作,像是蓑衣黃瓜、白滷豆乾、杏汁蓮子小排骨,味道像不像很難說,今日有口福證實其中訣竅。
馬芳曾在演講時自嘲說:「有時我認真寫的文章,按讚人數不多;有時我寫烹飪食譜,卻是幾千人按讚。」哎呀,吃喝玩樂,人之常情嘛!你寫我看,你教我學,其樂融融!
馬芳卻謙稱:「原先做菜的初心是想保留家族裡的味道。」
我彷彿看到那個在電腦桌前寫稿,那個在沙發上放空聽音樂,那個被靈感逼到廚房的大男人,一刀一切,一湯一炒,細細磨刀工,慢慢放心思,溫溫調感情,所以我們吃盤中飧,何止是也好吃,也好甘心。
我形容給各位聽,邊吃邊聊,邊喝茶、邊喝酒:
先上小菜「蓑衣黃瓜」,刀工有秘訣,橫切斜切不斷瓜,排盤捲成一朵花,調味醬料很講究,糖、味醂、醋、麻油、七味粉等,最後再灑上黑白芝麻。
我效法「孔子入太廟每事問」的精神,入廚房每事問,「請問我可以錄影,回家學做嗎?」
「為什麼你要用火槍炙燒糯米椒?」徒問。
我在一旁用小刀刮去糯米椒上的焦黑薄膜後,馬芳將糯米椒切成細條,保留辣椒粒,放入研磨缽裡加蒜味,加調味,鋪在皮蛋上。
「為什麼你切的皮蛋,刀痕這麼漂亮?還擺盤成一朵光芒萬丈的黑太陽。」
「你要先稍微水煮過皮蛋,每切一次要擦淨刀面。」師答。
「哇,這麼大顆的干貝哪裏買?要如何處理啊?」
「干貝要新鮮,保留鮮味,最簡單的方法是火槍炙燒表面,包上海苔片,現吃為宜。」師答。
「你現場示範蝦仁炒蛋給我看好嗎?我學會後就不用去餐廳點這道菜了。」徒問。
馬夫人在一旁說:「昨天啊,我們兩個人站在廚房裡,花三個多小時將糯米一匙一匙一粒一粒放進蓮藕孔洞裡,加進紅蔗糖,放進快鍋裡熬煮。」
這道「江米藕」,何止粒粒皆辛苦?當場吃的人都盛讚不已,味有三絕,有紅糖焦香,有蓮藕清香,有糯米甜香,家常味勝過餐廳等級。
一道一道慢慢上菜,斟酒,慢慢吃,慢慢聊,急不得;廚房裡的高個子不慌不忙,進行著他的手工藝,他忙得多,我們吃得多。
飽食半日:我良心不安,問馬夫人:「這樣好意思嗎?」
馬夫人說:「他喜歡這樣,以做菜來愛親愛的家人朋友。」
我瞄了一下冰箱上磁貼的烹飪記事,處處用心 ; 廚娘我親自採買、烹飪、宴客、善後,心裡很明白這一張紙裡得花上三天三夜的時間,一頓宴客藏著多少真工夫。
清蒸大閘蟹上桌了!
秋高稻熟時節,青甲金爪成了季節的美味。馬夫人說起這三隻蟹可是得之不易,透過網路買到唯一檢驗合格的新鮮來源,橙黃橘綠時正是蟹膏肥美時。
原本餐桌上高談闊論的四個女人,時而七嘴八舌,時而狂笑不已。一會兒陶姐安靜下來,不聞其聲,只見她極其熟練而優雅地分解大閘蟹,大飽饞吻,鮮而肥、甘而膩,貴不在粗飽,吃的是文人閒情逸趣。
這讓我想起和夏紅吃飯,她形容:「吃豐腴蟹膏的最高境界是會黏住你的嘴巴!」陶姐懂吃,蟹膏黏住嘴巴,幸福得說不出話來。
大蟹小蟹都是謝!
*
廚房是他的練功坊,端上來的是飲膳作品,餐桌上滿滿的心意,作品裡說的是故事,那些他吃過的菜再親手做一次,典藏家族味,留住味蕾的記憶。
後來,我去台中中央書店的三樓餐廳,吃過馬世芳家傳的三杯雞 ; 我去聖荷西汪醫生家,見她買馬芳推薦的小V鍋 ; 我去參加聚餐時,常帶馬芳做過的菜,我驕傲地說:「這可是我登門求師傅教的菜喔!」
這一波馬芳下廚房會野火燎原,燒出一道道家常菜,「也好吃」!獨特的文青味藏在書裡,「也好讀」!你若吃不到、可以買下廚房秘笈,省得寫筆記,熱騰騰電子書馬上讀,實體書溫暖收藏版,購書連結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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