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:Debra
原以為昨晚的演講是一場嚴肅的弘一法師書法課,但在已屆古稀卻又「古椎」的杜忠誥老師妙語如珠之下,風趣幽默卻又字字珠璣,充滿人生的大智慧。三個半小時的演講,早已嚴重超時,我們才依依不捨地下線。這時我才明白什麼叫「親炙大師」,我們視杜老師為「大師」,杜老師卻謙稱現在的大師不「稀奇」,是杜老師謙冲為懷又不失赤子之心的本色。
杜老師比較了東西方的哲學思維。東方思維以「內觀」,反觀自省為主,以聖賢為榜樣,不同於西方以「外觀」為主,戰勝別人的英雄主義。我們中國人崇尚聖賢,「道德」是內在心甘情願的自我約束,西方人崇拜的英雄,法律為外在的制約力量。以此為根基,「反照」與「微調」是杜老師反覆強調的,也是杜老師寫了五十幾年書法的心得。書法是心靈的列印,「下筆的毛筆尖與內在心靈的同步呼應」,而書法的美感在亦在和諧之中。
杜老師對弘一法師的書法有獨特的見解,他把弘一法師的書法分成四個階段,從出家前的「法古築基期」,之後的「突破挺進期」,「轉化脫胎期」,最後的「圓融渾成期」,弘一大師書法的風格從「猛龍體」逐漸轉化成「綿酥體」。綿酥體看起來不費力,但字理行間散發出生命力,教人看了之後,清涼舒適,心生歡喜。而這一過程,也是弘一大師自我突破,自我超越的過程。
終於我明白了什麼是「游於藝」。論語述而篇:「志於道,據於德,依於仁,游於藝。」游於藝是在藝術的領域中悠遊。古代的一個君子,必須涉獵各種不同的領域,方能領悟到通達的智慧,必須透過各項的才藝,從中探索人之大道。以現代的眼光來看,古代所定義的「游於藝」,是一種心靈之修煉。心靈與書法相通, 正如弘一法師及杜老師的書法是「游於藝」的至美境界。
書法家杜忠誥老師來講弘ㄧ法師的書藝,除了書法藝術的欣賞,更多的是人生的真諦和做人處事的原則和態度。
杜老師實在是一位非常真誠、謙虛、幽默又充滿智慧的長者。
聽君一席話,勝讀萬卷書。
謝謝杜忠誥老師、沈珮君老師和蔚藍人文堂團隊!
文:美東堂友
昨晚我拼了犧牲「美容覺」的時間,在晚上十一時準時上線,聽杜忠誥老師開講「生命的自尋轉路」。
在此非常感謝 @Littlesistx (寶莉) 的分享通知!
杜老師的演講讓人收穫滿滿。
杜老師的口音很親民,演講頭四十分鐘的內容很廣,涉及生命、東西方的哲學思想,例如康德的哲學因果律,和儒道佛禪宗不同派別的説法。
接著老師帶領我們欣賞弘一大師在其四個不同時期的書藝創作:第一的法古築基期(弘一法師三十九歲出家前),第二的突破挺進期(三十九歲至四十八歲),第三的轉化脫胎期(四十九歲至五十四歲),到最後第四的圓融渾成期(五十歲至六十三歲圓寂)。其間他的書體經歷解構再結構,退墜又超越。從碑體楷書的深厚基礎,結合帖體楷書之虛朗靈動,後來更精進統合各式各樣的帖書體成為所謂的「綿酥體」。
其中講到弘一大師在寫「佛說阿彌陀經」時,書寫過程精細慢工的程度,估計120分鐘才寫下120字,平均寫一字一分鐘,令我印象深刻。
杜老師的學問淵博,細微解說,旁徵博引,「行於所當行,止於不可不止」,言談隨手間就拋出許多令人低迴不已之深意。讓我們在短短二個多小時的時間,從弘一大師之書藝創作,一窺生命廣義之江河浩瀚!
文:堂友
感謝珮君老師,親切簡樸地描述仁者大師杜忠誥老師的至善聖德,景仰敬佩之情溢於言表激勵感人。至今我念茲在茲,體驗層層深化。
杜老師從運筆了悟當下的超脫 繫於一念之間的神魔,以誠心運筆,以筆寫真實,融書法與修身一體。言行合一,知行合一, 劍及履及,悟道力行的大師。 高山仰止,景行行止。
深受啟發和感動的演講,謝謝杜老師!
文:堂友
現在再看老師寫的這段文字,更能體會其深意:
“人的一生,其實就是一連串由迷轉悟的歷程。故有必要不斷反照微調,自尋轉路,才能轉萬有為妙有,臻達「知進退存亡而不失其正」的中道靈智創生之路。”
感謝杜老師帶來精彩又很趣味(促米)的演講及Q&A!
謝謝!🙏🙏
小編Debra整理弘一大師會前筆記
2/22
這首中文歌已有百年歴史,至今仍在華人世界裡傳唱不衰。自從在小學五年級音樂課裡學到了這首歌,便深深地愛上了它。
《送別》的歌詞作者是人稱「弘一大師」的李叔同。李叔同在1905到1910到日本留學期間,聽到了由美國音樂家John Pond Ordway在1851年原創的Dreaming of Home and Mother,改編之後的日文歌《旅愁》,被這首歌的旋律所打動,音樂造詣頗高的他,產生了創作靈感。回國之後,1915年與好友至交許幻園的分別,使得李叔同對離別有了深刻的感悟,於是《送別》就誕生了。
《送別》的歌詞類似中國詩詞的長短句,有古典詩詞的文雅,意思平白易懂,情感真摰動人,是中國文學與西洋音樂的完美結合,意藴悠長。「長亭,古道,芳草,晚風,夕陽,⋯」等景物,勾勒出一幅淒美寂靜的畫面,我們也幻想置身其中,站在古道邊上,揮手向朋友道別,有不捨,有依戀,但為了理想與追求,不得不天各一方。
原為李叔同的弘一大師,早已悟到了人生就在不斷的《送別》與告別之中。送別與告別,是在命運無奈時的與至親好友的分離。送別與告別,也在人生落幕時的轉身離去。
https://youtu.be/Rpkrme2mCcI
2/23
李叔同(1880-1942)。三十九歲前,他叫「李叔同」,所展現的是純美學的生活。年輕時,李叔同縱情聲色,寫詩、書畫、作曲、演戲,以浪蕩不羈的情懷塑造出唯美的生命。他是引入西方藝術的先驅,不僅創辦了中國第一份音樂刊物,還為後人留下許多膾炙人口的歌曲。早年留學日本的李叔同,於1907年從報紙得悉江蘇等地水災,造成嚴重饑荒,於是與其他留學生舉行義演籌款賑災。這是他首次男扮女裝,演的是「茶花女」,也是中國第一個話劇團。
三十九歲之後,他蛻化為「弘一大師」,並且踏實地實踐佛教義理,相對於之前的歲月,他此後所示現的是莊嚴的生命。出家後,弘一大師的生活不但簡樸,更視名聲地位為累贅,唯恐避之不及。他提倡戒律以挽回當時道風頹喪的佛教。他認為僧人的品行道德,應在一般人之上。如果僅與一般人相當,甚至不如在家人,那麼難免遭社會人士鄙視。由於大師篤實殷切地貫徹戒律,他也因此成為律宗第十一代祖師。
蔣勳曾以「萬花筒」形容弘一大師的生命,「萬花筒中其實只是一些簡單元素,但是,經過三稜鏡的反照折射,似乎就出現了絢爛華麗的圖像。」
2/24
許多人對李叔同在盛年遁入空門,都感到不解。他的學生,民國最著名的漫畫家豐子愷(1898-1975)曾對此做解釋。豐子愷把人生比喻為三層樓。人生的三層樓,代表了人生的三個境界:物價,精神,靈魂。
生活在第一層物質境界的人,追求錦衣玉食,只要物質充裕就滿足了。但是,有些人物質充裕,卻仍感空虛,就想往上爬到第二層樓:追求更高精神境界。此時,他們全力貢獻學問研究,專心藝術創作。所謂的知識份子,學者,藝術家,⋯就是這類重精神層面的人。
還有另一種人,當物質,精神都不能滿足他們時,他們還想往上爬到第三層樓:靈魂層次。他們探求人生宇宙的真理,認為財產子孫都是身外之物,學術文藝是暫時美景,身體也是虛幻的存在。他們不做本能的奴隸,追求靈魂的來源,宇宙的根本,⋯他的老師李叔同恰是這個往上爬到第三層人。李叔同選擇了宗教,以此來超越無常的痛苦。
李叔同之所以成為「弘一大師」,他一定明白了,他的生命就像是金剛經所說的「一切有為法,如夢幻泡影,如露亦如電,⋯」,而我們的生命又何嘗不是呢?
2/25
李叔同是民國以來罕見的奇才及通才,他在文學,音樂,繪畫,書法,篆刻金石,話劇,⋯各方面都有非常輝煌的成就。遁入空門之後,他捨棄了所有的藝術創作,唯獨留下了一項:書法。
弘一大師歴史留名,他所留下來物品,自然也會受到大家的關注,尤其是他寫的書法。《放下》這幅書法在當時2014年收藏界的成交價是471萬RMB,相當於今天美金72萬。《放下》,行書,尺幅不過52.5×19.5cm。
《放下》只有兩個字“放下”,落款“弘一沙门演音書。不管只算两個字“放下”,還是九個字。「一字萬金」也不過如此!
用俗世的眼光來看,事物的價值都有一個數字,但很多事物也沒有辦法用數字説清楚。當世上沒有李叔同,只有弘一法師的時候,一幅471萬RMB的《放下》,你能放下嗎?但弘一大師說了,「人生沒什麼不可放下」,一念放下,萬般從容!
2/26
作家林語堂說,「李叔同是我們時代裡最有才華的幾位天才之一,也是最奇特的一個人,最遺世獨立的一個人。他曾經屬於我們的時代,卻終於拋棄了這個時代,跳到紅塵之外去了」。連高傲的張愛玲都說:「至少,在弘一大師寺院圍牆的外面,我是如此謙卑」。
弘一大師走到人生終點時,深知很多人在關注他的最後結局,出於佛心,為了讓人們正確理解他的生命境界及歸宿,弘一大師圓寂之前寫下了「悲欣交集」的帖子。無論是這句話的本身,還是他寫的墨寳,都使人看到這位高僧在面對死亡的不俗心境,既悲且欣。
一九四二年十月八日,大師口述遺囑,特意叮囑弟子,圓寂前後「助念」時,看到眼裡流淚,這並不是留戀世間,掛念親人,而是在回憶一生的憾事,為一種悲欣交集的情境所感。從這段記載來看,弘一大師觀照到自己臨終會流淚,他擔心這個情景被別人誤讀,預先在遺囑中用「悲欣交集」來解釋流淚後面的心境。草草幾個大字似是總結一生的遺訓,對生命的證言,道出臨終的心境。生老病死本就順乎自然,無怨無悔、從容接受,亦喜亦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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弘一大師的書法,字字筆筆,真真切切,一絲不苟,筆劃搭接都交待得清晰明白。仿佛稚拙,其實是爛漫的禪趣:每一字一劃,都滲透、灌注著他的虔敬心、樸素心。簡淡也是一種至美,一種至趣和追求。弘一大師去世前三天,寫下了絕筆「悲欣交集」,以四個大字回顧和總結了自己的一生,真是簡練之至,卻意蘊深長。
弘一大師的書法常以對聯形式出現,內容多取自佛教經典。字與字之間隔得較遠,大概有三分之二個字的距離,給人疏落空闊之感,一個字是一個字,文質彬彬。從大師安穩、妥帖的字中我們會感到一種莊嚴的靜謐。
弘一大師中年出家,在書法中修行,洗盡鉛華,褪去了煙火氣。愈到晚年,書法愈發明淨,寜靜,淡雅,反璞歸真。字如其人,觀賞大師書法作品,如同面對一位出麈脫俗的高人,也像面對一位虚懷若谷的長者。